希腊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组织—斯巴达克斯关于反资本主义左翼阵线五大的报道

瓠樽

瞻彼淇奥,緑竹猗猗。

反资本主义左翼阵线(ΑΝΤΑΡΣΥΑ)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于2023年1月21日至22日(周末)在农业大学大剧场举行。反资左阵的六十九个泛希腊地方会议和三个分支会议选出了六百名全国代表大会代表,代表近二千名成员。

出席会议的代表和反资左阵的注册成员比上次大会要少(译按:上次大会时阵线有3000多名成员,1200名代表),这是由于“过渡”社(Μετάβαση)和左翼聚合社(ΑΡΙΣ,ARIS)[1]的离开;“过渡”社已经演变成了“对抗”社(Αναμέτρηση)和“K计划”社(Κ-Σχέδιο),[2]左翼聚合社则选择了一种支持希腊共产党(ΚΚΕ,KKE)的政策。然而,尽管反资左阵中的右派退出了,但它保留了绝大多数有组织的成员。[3]令人鼓舞的是,尽管其力量分散,内部运作瘫痪,但仍有大量新成员首次参加反资左阵,支持其在工人斗争中的一致性,对发生于乌克兰的帝国主义战争的态度以及对反资本主义左翼独立政治存在的承诺。

在参加大会的所有代表中,58%的代表来自共产主义解放新左翼潮流(ΝΑΡ,以下简称“新左翼潮流”)[4]和希腊革命共产主义运动(ΕΚΚΕ)[5],34.5%的代表支持社会主义工人党(ΣΕΚ)[6]的立场,7.5%的人支持“反资本主义与革命的反资本主义左翼阵线倡议”(Πρωτοβουλίας για μια ΑΝΤΑΡΣΥΑ Αντικαπιταλιστική και Επαναστατική (ΠΑΑΕ),以下简称PAAE)的立场,希腊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组织—斯巴达克斯(ΟΚΔΕ-Σπάρτακος)[7]参与了该倡议。这表明,原则上有64.5%的人支持多数派的立场。尽管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但与少数派不同,多数派坚持反资本主义左翼的独立政治和选举存在的立场,而少数派主张与改良主义的人民团结党(ΛΑΕ)[8]建立选举和政治伙伴关系。当然,当大会正在召开之时,人民团结党就已经在与伐鲁法基斯(Βαρουφάκη)的欧洲现实不服从阵线(ΜΕΡΑ25)[9]就联合选举一事进行谈判了。

在为期两天的会议中,大厅里代表们的出席率一直很高。反资左阵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出现的对抗现象基本上被避免了。这反映了今天留在反资左阵的成员在政治上更加成熟了。

然而,议题和多数代表的立场几乎完全集中在选举策略和选举联盟上,特别是是否可以与人民团结党建立更广泛的选举合作。在这点上,他们与以往大会的议题差别不大。因此,更为严重的纲领问题以及反资左阵的组织运作问题被排除在讨论之外。PAAE的干预和修正(回顾反资左阵成立以来的历程、反资本主义纲领、劳工运动、希腊—土耳其对抗中的国际主义任务、青年运动、女性主义运动)是为了填补这一空白。在大会立场中承认国内少数民族的要求,采纳关于妇女运动的任务,是积极的一面。然而,其他修正案要么被拒绝,要么没有真正的时间和意愿来讨论它们。无论如何,其他修正案仍然可以作为有助于纲领性对话的文本提供给所有人,我们会坚持这样做。

PAAE的干预主要集中在对反资左阵成立以来的历程进行必要的广泛的政治和组织上的说明,虽然反资左阵有其政治缺陷,但没有从独立于改良主义和国家机构的反资本主义左翼的构成计划上退缩。在此基础上,我们坚持将运动中必要的联合战线行动同改良主义组织和政党(如欧洲现实不服从阵线、希腊共产党和人民团结党的)的政治、选举和纲领性合作区分开来,这也是阵线内争论最激烈的问题。过去几年在这个问题上的摇摆不定(对新兴的激进左翼联盟及其关于左翼政府的提议的态度,与阿拉伐努(Αλαβάνου)的B计划(Σχέδιο Β)[10]“同流合污”,与人民团结党的谈判),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困扰反资左阵最严重的政治问题。

在此基础上,PAAE提出了自己的纲领,同时批判性地支持多数派的立场,因为多数派普遍重申了独立于改良主义的目标,更具体地说,他们拒绝与人民团结党合作。

在反资左阵此前所有的全国代表大会上,我们都能看到有一部分人在论证,以为自己已经发现了神奇的钥匙,可以打开通往广大人民群众和选举成功的大门。虽然这把神奇的钥匙每次都有不同的名称(如凝聚力、激进左翼的团结等),但其特点是目标不明确,并援引了那些由于“团结”而使人民运动“大有作为”的时期(占领时期的民族解放阵线(Εθνικό Απελευθερωτικό Μέτωπο(ΕΑΜ))[11]和独裁时期的统一民主左翼党(Ενιαία Δημοκρατική Αριστερά (Ε.Δ.Α.))[12])。然而,他们忘了提及这一政策给人民运动带来的悲惨结局,因为他们没有寻求和研究导致这一悲惨结局的原因。所有这一切,都是在一个名为“泛左翼”(παναριστεράς)的卡通式缩影中进行的,它将通过阿拉伐努的“B计划”或拉法扎尼斯的人民团结党来实现。

这一次,社会主义工人党(ΣΕΚ)无视反资左阵之前的决议和声明,完全违背了它在面对有人要“顺应”B计划时所采取的反对立场,而与人民团结党、对抗—争取一个新共产主义左翼组织(Αναμέτρηση – οργάνωση για μια νέα κομμουνιστική αριστερά)、左翼重组社(ΑΡΑΝ)、K计划(Κ-Σχέδιο)等组织一起参与组建了一个不同的、“更广泛的”政治项目。[13]虽然社会主义工人党毫不犹豫地在会前会议和反资左阵大会进行之时做出这一举动,但显然,社会主义工人党有必要的政治结构,有国际主义和反资本主义的立场,所以它不应该对这个可能的新“阵线”抱有任何幻想。社会主义工人党似乎在参与其中,但并不声称达成任何实质的纲领性协议,因为实际上社会主义工人党把这个项目看作是一个选举机会的载体。在这个意义上,拥有改良主义、管理主义和民族主义立场的人民团结党可能参与该项目,这不仅不会被社会主义工人党视为问题,而且会被其认为是一个有助于扩大其选举吸引力的参数,哪怕只有一点点。

另一方面,新左翼潮流通过参加反资左阵和其内部的分裂,在一些重要问题上(希腊—土耳其、反战、移民、女性主义、行动和选举与阵线内的平台)积极转变了观点和立场。这种积极的发展,再加上老一辈人丰富的政治经验,他们理解并拒绝了希腊共产党领导层的改良主义和机会主义,使我们有可能在共同的日常实践中共存,进而在反资左阵大会上共同支持多数派的政纲。

社会主义工人党正在寻求政治和解的大多数组织都是从反资左阵中分裂出来的组织。然而,社会主义工人党的同志们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即这些组织之所以置身于反资左阵之外,正是因为他们选择了一个不同的政治项目,即与改良主义结合,以改善运动退却时期的阶级关联。这些分裂出来的组织现在似乎是在模仿人民阵线,寻求摆脱政治边缘处境的途径。同时,他们以一种荒谬的方式批评反资左阵的所谓宗派主义,甚至将改良主义的人民团结党选择与欧洲现实不服从阵线进行选举合作这一可预见的行为归罪于反资左阵。虽然他们认为反资左阵的这种所谓的宗派主义之前就已把他们困在边缘位置。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方向,他们的纲领仍然基于对工人阶级和革命左翼在当前取得决定性胜利的可能性采取失败主义态度。

然而,从代表们的发言中已可看出,在接下来的几周里,新左翼潮流也没有拒绝与最近从新左翼潮流中分裂出来的“过渡”社就大选而重新联系。这一评估的差异,被PAAE关于需要在大选中与左翼政府主义区分开的修正案所证实,但该修正案被多数人投票拒绝了,这导致我们给政治决议文本的最终版本投了弃权票,尽管我们投票赞成决议中的这些立场。我们继续批评反资左阵多数派,他们虽然非常严厉地批评人民团结党,但上次大会时,他们在与左翼政府主义划清红线时却犹豫不决。

随着人民团结党与欧洲现实不服从阵线合作的最新信息传来,主张反资左阵与其他组织,如“反资本主义与革命左翼联合运动倡议”(对抗社、K计划、左翼重组社)和国际主义工人左翼(ΔΕΑ)联合参选的提案又回来了,并得到了新左翼潮流的同意。希腊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组织—斯巴达克斯必定对此保留意见。在任何情况下,即使在选举期间,也不得进行任何与纲领相抵触之事,同时,应当清晰明确地介绍反资左阵所确定的立场和过渡纲领。我们参与选举的目的也在于此,而不是对选举反资本主义议员的可能性抱有幻想。

危机时代的最新发展凸显了革命反资本主义流派与改良主义之间的红线,超过这条红线就不可能有纲领性的联合或政治上的凝聚力:

★反对左翼政府战略,拒绝管理资产阶级国家机构。国家机构必须由工人政权机构取而代之,而不是简单地置于左派手中。

★拒绝以小恶之名支持一个或另一个帝国主义阵营,拒绝以抵御外敌之名支持“民族团结”。

★参与和支持运动中出现的自我组织和工人自我管理机构,以反对共同管理的逻辑[14]

在这些纲领性原则的基础上,在强调正在展开并将继续展开的工人和社会斗争的前提下,我们将走过不断进行的选举斗争的新时期,接近其他现存的反资本主义和革命力量。

来源:Ανακοίνωση της ΚΕ της ΟΚΔΕ Σπάρτακος για την 5η Συνδιάσκεψη της ΑΝΤΑΡΣΥΑ来源:


[1] 左翼聚合社为希腊的毛主义—阿尔都塞主义组织,2009年参加反资本主义左翼阵线,2015年左翼重组社和左翼反资本主义组织退出反资左阵时,左翼聚合社未跟着退出。2019年后,左翼聚合社在立场、活动上越来越向希腊共产党靠拢。2022年,左翼聚合社退出了反资左阵。

[2] 全称为“争取颠覆性左翼阵线的过渡运动”(ΜΕΤΑΒΑΣΗ Κίνηση για μια Μετωπική Ανατρεπτική Αριστερά),分裂自共产主义解放新左翼潮流,“过渡”于2019年12月退出反资本主义左翼阵线。2020年,“过渡”社的一部分改组为“对抗—共产主义组织”(Αναμέτρηση—Ομάδα Κομμουνιστών/στριων),2022年,又同反资本主义与国际主义左翼会议(第四国际纲领倾向亦参与其中)、一些离开左翼重组社的成员一起合并为“对抗—争取一个新共产主义左翼组织”(Αναμέτρηση – οργάνωση για μια νέα κομμουνιστική αριστερά);另一部分则改组为“K计划”。

[3]至反资本主义左翼阵线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参与其中的组织有(依组织大小排列):共产主义解放新左翼潮流、社会主义工人党、希腊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组织—斯巴达克斯、希腊革命共产主义运动、生态主义替代社。

[4] 1989年,退出希腊共产党和希腊共青团的左翼力量为反对希腊共产党入阁行为而退出希共,他们组成希腊共青团(新左翼潮流),后改称共产主义解放新左翼潮流,其青年组织为共产主义解放青年团。

[5] 希腊革命共产主义运动是希腊毛主义组织,成立于20世纪70年代,认为希腊是成熟的资本主义国家,应直接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因此其观点与希腊其他毛主义组织主张的“反帝反垄断阵线”有明显区别。2009年参与反资本主义左翼阵线。另按:生态主义替代社亦与新左翼潮流共享一份代表参选名单。

[6] 希腊社会主义工人党(SEK)是希腊目前最大的托派组织,是国际社会主义倾向(IST)希腊支部。

[7] “反资本主义与革命的反资本主义左翼阵线倡议”(PAAE)是由希腊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组织—斯巴达克斯主导的反资本主义左翼阵线内部派别,其在五大提交的文件可参考:https://zhuanlan.zhihu.com/p/600359780 。希腊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组织—斯巴达克斯源自1928年成立的“斯巴达克斯小组”(即希腊共产党左翼反对派);1985年,原希腊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组织因是否主张革命左翼重组而分裂,赞成革命左翼重组的力量形成希腊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组织—斯巴达克斯,并成为第四国际希腊支部;反对革命左翼重组,主张本组织为未来工人革命政党核心的力量形成希腊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组织—工人斗争,2009年彻底放弃对第四国际的支持。

[8] 人民团结党是由2015年退出希腊激进左翼联盟的原“左翼平台”所组建的政党,其成立目标是恢复2012年以前的激进左翼联盟,成立之初有数十名议员。但人民团结党成立后不久即严重分裂,至2019年希腊大选时已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党。人民团结党持有希腊民族主义思想,内部官僚主义严重。

[9] 欧洲现实不服从阵线(MeRA25)由伐鲁法基斯领导的一个改良主义左翼政党,原属人民团结党。该党缺乏实质组织架构,实质上是伐鲁法基斯的竞选工具。伐鲁法基斯是希腊著名经济学家,曾在2015年1—7月的激进左翼联盟政府中出任希腊财政部长。

[10] B计划是阿拉伐努主导的一个改良主义左翼组织,曾参加激进左翼联盟,属于其中的左翼平台。2015年退出激进左翼联盟,参与组建人民团结党,现在仍是人民团结党的一部分。

[11] 民族解放阵线(1941—1947)是德国占领希腊期间,希腊最大的反抗组织,该组织有一系列政权、军队体系,该组织的核心组织是希腊共产党。

[12] 统一民主左翼党主要活跃于1951—1974年,该党是希腊共产党的合法外围组织,是当时左翼中规模最大的组织。希腊军事独裁统治期间曾短暂被取缔,民主化后,其活动恢复,但活力不再,1985年最终自行解散。

[13] 指“反资本主义与革命左翼联合运动倡议”。

[14] 指与各种党派组建联合政府,或是支持这种联合政府的逻辑。

编辑于 2023-05-03 18:20・IP 属地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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